男女主角分别是谢兰台陆霄的女频言情小说《改嫁后夫君要造反?这皇后我当定了谢兰台陆霄》,由网络作家“谢兰台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沈先生莫气莫恼,这件事,说来全是我这边做得有欠妥当,害你折损了不少人……现在,我们应该同气连枝。一,得让兰台和离;二得让你我和大报恩寺的刺杀事件剥离开来。”谢靖冷静地分析着当下的情况。“说到这事,我更来气,我要娶的是黄花大闺女,可不过几日,五姑娘却嫁了什么韩家……谢祭酒,我沈九万,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,一个残花败柳,我要来还有何用?”沈九万怒火中烧,重重甩袖,以显示气恨。谢靖一脸郑重地解释道:“虽是行了婚仪。但我家兰台并没和那韩家小子同房,成婚当日,韩家小子跑没了人影。第二天,我就把人骗回了山庄。你放心,兰台还是干净的。“你也说了,娶兰台,是为了旺家族。中间虽起波折,可只要达成目的,这点问题,还是可以包容的,对吧……”沈九万的气这才...
《改嫁后夫君要造反?这皇后我当定了谢兰台陆霄》精彩片段
“沈先生莫气莫恼,这件事,说来全是我这边做得有欠妥当,害你折损了不少人……现在,我们应该同气连枝。一,得让兰台和离;二得让你我和大报恩寺的刺杀事件剥离开来。”
谢靖冷静地分析着当下的情况。
“说到这事,我更来气,我要娶的是黄花大闺女,可不过几日,五姑娘却嫁了什么韩家……谢祭酒,我沈九万,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,一个残花败柳,我要来还有何用?”
沈九万怒火中烧,重重甩袖,以显示气恨。
谢靖一脸郑重地解释道:“虽是行了婚仪。但我家兰台并没和那韩家小子同房,成婚当日,韩家小子跑没了人影。第二天,我就把人骗回了山庄。你放心,兰台还是干净的。
“你也说了,娶兰台,是为了旺家族。中间虽起波折,可只要达成目的,这点问题,还是可以包容的,对吧……”
沈九万的气这才缓和了:“我会派嬷嬷验身,要是脏了,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!”
谢靖一脸严肃:“一言为定!”
两个人击掌立盟。
沈九万紧跟着哼哼道:“韩家很邪门啊,我家总管派去的人,全是一顶一的好手,怎么会全军覆没?我怀疑他们家以前是土匪或山贼出身……一定得弄死他们,好为我的门客报仇。”
“那是必须的。”谢靖附和:“我去寻个帮手来,给韩家找一个罪名,必须让他们再也不敢和我谢家作对。但是,那些被抓走的人,我就怕他们嘴不严,把我们供出来。”
“放心,我的人,只要完不成任务都会自裁。可惜了,那些人身手都不错。”
沈九万心疼啊,一下子就折损了这么多人。
“沈先生的心情,我是理解的,眼下,最重要的是要让韩家主动和离,我有一个主意,你听我说……”
谢靖说了说自己的计划。
屋顶上,阿风听了一个七七八八,暗骂一声:真他妈卑鄙,要是寻常人家遇上这种岳丈,肯定会被算计了去。
他没多留,飞身而去。
此时,夜黑风高,整座农庄,来来回回有不少人在巡逻,可阿风来去却犹如无人之境。
回韩宅,阿风把偷听到的上报,然后问:
“爷,那些人可有自裁?”
韩景渊点头:“全死了。”一顿,他一字一顿念了一句:“沈九万?就是那个宫妃沈十燕的哥哥吧……那个娶了十个姨太太,却只生下三个女儿的奸商?”
“对。”
阿风点头。
韩景渊目光幽幽:“那明日我们就好好陪他们演上一出,一定让他们终身难忘!”
阿风顿时来了劲:“怎么演?”
*
清晨,老太太得知谢兰台眼睛瞎了这事,急疯了,连忙让人抬着去了她的兰院。
是陆氏主动告诉老夫人的,也是陆氏陪着去的。
“母亲,虽然昨日,有大夫来给兰台看过了,但那大夫总归是小地方的大夫,根本没多少把握。眼睛要真坏了,这辈子就全毁了,所以,媳妇和家主商量了一下,要不,我们先把兰台带回京城,沈家能请来御医,定能治好她的……”
老夫人拉着兰台的手,哼哼道:“兰台都已经嫁人了,你们还在动歪脑筋是不是,她现在是韩家妇!”
陆氏忍耐着陪笑:“母亲,您觉得如果兰台的眼睛瞎了,那韩家还愿意认这个媳妇吗?嫁姑娘,必须得嫁知根知底的,沈家有那财力治兰台的眼睛;韩家就那么一点家当,怎么可能愿意被一个瞎眼的新妇拖累了……”
谢兰台马上说道:“韩家是怎么一个想法,得问韩家。”
陆氏应下道:“是这个理,所以,我们已经给韩家发了邀请帖,请姑爷过来一趟。如果他还要你,行,我们就不管了。但如何他不要你,就马上和离,兰台得随我们回去京城,眼下当务之急是治好眼睛。”
字字句句透着关心,也透着陷阱的味道。
谢兰台的眼皮,那是突突突乱跳。
老夫人也感觉到了,没回绝,等陆氏走了后,立刻派席教头出去,定要把扁水神医寻来。
同一时间,韩景渊接到了邀请,正在来的路上。
*
眼瞎后,谢兰台的世界,是灰黑色的,每一个人的轮廓,都是一团漆黑,行动起来很不方便。
早饭后,春祺说起了昨日遇险的情况,最后提到了韩景渊,嘴里全是夸赞:
“姑娘,当时你有看到吗?姑爷的骑射真是了得,一箭直接就把那人给射穿了……姑爷飞身上马时,特别厉害……
“姑娘,姑爷身边的人也不得了,那几个劫匪,没几下全被按住了。”
谢兰台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场景:
有个男子策马而来,凌空一箭,霸气十足。
当时,她没看清他的脸,但那份气势,她感受到了,是有几分骁勇。
这一刻,她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。
夫君回来了,救了自己,可他没跟来,是因为那个女人吧!
在那个男人眼里,自己到底算什么?
这些都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他怎么斗得过她的父亲和嫡母?
今天这场见面,一定有阴谋。
就在这时,冬禧噔噔噔跑了进来,面色煞白:“姑娘,院子里的姑子婆子都被悄悄调了出去,进来伺候的全是陌生脸孔。”
这话,令谢兰台的心,咯噔了一下:
父亲和嫡母这是对自己下手了。
“我的袖箭呢?”
她摸了摸手臂,急问。
“回来后我就替姑娘把它解下来了。”
春祺说道。
“拿过来。暗阁内还有三支箭,帮我装进去,绑到我手臂上,快……”
“是。”
春祺连忙照做。
这袖箭是姑娘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,她说,这是儿时那位送她回来的大哥哥送的,让她用来保命。
“梨花针筒取来。春祺,放你身上,如果出事,怎么用,我教过你的……”
谢兰台继续吩咐。
“是。”
春祺又去将那个不起眼的针筒取来。
这也是当年那位大哥哥送的。全是防身的好东西。
咚咚咚。
后窗忽传来一阵敲窗声。
春祺忙跑过去开窗,却见陆霄就站在外头,她忙想把窗合上,可晚了,陆霄把手伸了过来,将她推开,并翻了进来。
“陆世子,你不可以进来,男女有别……姑娘已经嫁人!”
春祺急着想把人推出去,可哪推得动。
陆霄走了进来,快步来到床前,看着前世的爱人,披着细软的长发,柔弱无依地坐在床上,想到那个韩景渊打不过就躲,就来气。
她这是嫁了一个什么样的草莽匹夫?
“陆世子,你怎敢进我香闺,毁我清誉?滚出去。”
陆霄的身形,谢兰台还是分辩得出的,不由得大怒娇叱。
大早上的,韩家派人给韩老夫人传来了消息,说:
“谢家四姑娘前日晚上跑来铺子捣乱,我家郎君怕婚礼被人破坏,当时就将人送去了县衙,如今婚礼结束,老夫人可遣人去将四姑娘带回府上严管。
谢老夫人听了很是惊奇。
之前见那韩景渊跟在韩老夫人身边,事事言听计从,如今看来,还是个能办大事的,胆子大的很。
她立刻着人去把四孙女押回来。
巳时左右(上午九点),仆人慌张来报:“老夫人,家主和夫人……来了,瞧见满园子的喜字和红绫,正在大发脾气……”
谢老夫人反而重重松下一口气,亏得婚事办得及时,若他们昨日来的,这门好亲事就砸了。
她由柳嬷嬷扶着往正厅去,正好看到谢云岚在哇哇大哭的告状:
“父亲母亲,我该劝的都劝了,可祖母不听劝,五妹妹也发了疯,非要嫁那抠抠搜搜的小门小户。
“祖母怕我给你们通消息,竟狠心将我关了起来。我是被表哥派来的宗郎君给救出去的。
“女儿见父亲一直没过来,深知这里头一定出了岔子,又不能让五妹妹就这样嫁了,就和表哥使了法子,表哥去引开祖母守在韩家的人,我去和韩家讲道理,想让他家主动退亲。
“可那韩家卑鄙粗鲁得很,直接把我押去官衙,以滋扰市场罪,把我告了,还把女儿和那些又脏又臭的下等贱妇关在一处。
“父亲,女儿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,女儿的闺誉只怕要尽毁了……”
哭得那是肝肠寸断,眼泪簌簌直淌。
谢夫人陆氏最是宝贝这个嫡女,心疼死了,一边给女儿抹眼泪,一边恨恨直叫道:
“这世上怎有这样的偏心的老祖母,从小就偏着那小祸害。家主,你看见了吗?你要行孝道,行出祸事来了。
“老太太瞒着我们,把已经许了人的五姑娘嫁给了别人。那韩家不肯退婚,竟还把你的掌上明珠送去坐牢。这是正经亲家干得出来的事吗?和强盗何异?
“现在沈家老爷都跟来了,就等你说服了老太太,把婚期订下来,结果,人却嫁给了别人家,你说,这要怎么向人家交代?
“这个娄子,已经越捅越大,往后头还要怎么收场?”
陆氏瞧着自己的掌珠,哭得梨花带雨的,湿漉漉的脸上全是泥灰,身上的罗裙沾着污秽,就恨不得现在就去掐死那老不死的。
她的女儿,将来是要去皇亲国戚家做媳妇的,金枝玉叶,怎能受了如此折辱。
谢家家主谢靖早已气得面色铁青。
他实在没料到自己这位嫡母竟会干出这种荒唐事,对着底下人那是好一通骂:
“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,这么重要的事,为什么不早点跑来报信?老夫人老糊涂了,你们一个个都不长脑子的吗?”
前几日,他公干了一场,书铺传来的飞鸽传书看到得太晚,再加上需要请假,马不停蹄赶来,还是晚了。
庄上的人,一个个都噤若寒蝉。
谢老夫人听到这里,哼了一声,直接就骂了出去:“是我老糊涂了,还是你为了那些银子,失了最基本的人性?将自己的亲生女儿,嫁一个比你还岁数大的老淫虫,你是祭酒,是天下文人之楷模,你不要脸,我谢家还要脸呢……”
谢靖顿时黑脸,失了平常惯有的贤孝大儿的温厚模样,争执道:
“母亲,这一次,是您做的事,超越了让人能容忍的程度,沈家是皇商——沈家主比我只大一岁,是个儒商,五丫头的八字不吉,却正好契合他,他想明媒正娶,再生个儿子,他们家只有女儿,没有儿子,这婚事,到底哪里不好了?我朝十几岁的姑娘嫁大一点的郎主,大有人在。”
说得理直气壮,还重重拍了一下桌面。
听听啊,这是什么浑话?
无耻啊!
“谢家女儿不止兰台,你相得中这个老女婿,其他女儿你怎么不嫁,非要嫁我养大的?”
谢老夫人面色发寒,“如今木已成舟,这桩婚事,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。”
谢靖哪肯就范:“没得我允许的婚事,那就是非法的。来人,给我看着老夫人,我这就去把那死丫头要回来。”
那一脸发狠的模样,着实吓到谢老夫人了。
她用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地板;“你发什么疯,兰台已是韩家妇……”
“那就马上和离!”
谢靖目光寒芒四射,磨着牙,一挥衣袖,大步往外走出去,冷声落下一句:“阿贵,带上人,跟我去韩家。老夫人魔怔了,送回房好生看管起来……”
谢老夫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儿子,竟要如此忤逆自己,要去逼兰台和离:“你……你给我回来……不准去。”
可他已决然离去。
谢老夫人头一疼,险些瘫倒。
嬷嬷连忙扶住。
陆氏冷眼看着。
谢云岚心里更是涌现了深深的痛快之情:
很好,非常好,之前怎么对付她的,现在都报应回去了。
这就叫一报还一报。
“祖母,父亲才是家主,父亲决定的事,谁都不能忤逆,这是家训,您不是我父亲的亲生母亲,伸的手太长,管的事太多了……”
她故意去扶祖母,故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能把人气死的话。
谢老夫人气极,用力推开她,恶狠狠盯着这对母女冷冷道:
“真是孽障。”
回到房内,老太太心头不安啊,也不知道这个继子,又要闹出怎样的丑事来。
她让人去把席教头叫来,忧心地说道:“快,你悄悄出去,不要走正门,那孽子带了不少人过来,已把正门看住,你避着那些人,去韩家看看……也不知那孽障要怎样毁了五丫头!”
席教头连忙去了。
以前,这孽障至少还知道维系表面的孝顺,这一次,他是铁了心要把五丫头嫁给沈家。
韩家门第低下,也不知道敢不敢和做高官的谢家硬杠。
要是畏怯,同意和离,五丫头这一生就彻底毁了。
床榻上,谢兰台听着男子那洪亮又果决的传令声,不见其面,却感受到了一种让人背上发寒的威慑力,就好像他生来就是人上之人,旁人都当以他马首是瞻。
可恨啊,她看不清,真想看看他号发司令是怎么一种仪态。
一般人哪来这种气势?
这一刻,谢兰台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心越来越重。
正当思量,韩景渊走了过来问:“大夫,我夫人眼睛如何?”
“回郎君,只是被一种香料薰了眼睛,我开两付药,一付内服,一付外敷,过个两三日,眼睛就能视物……无碍的。”
倒是一个有本事的。
“那就有劳开方了!”
大夫去开方。
韩景渊坐到床沿,细细打量小姑娘柔弱无依的模样,目光落到了她手臂上的袖箭筒上,小巧,陈旧,简陋,忽问道:
“第二次见你用这袖箭了。精巧是精巧,却没什么杀人的劲道……哪来的?”
这是在没话找话吗?
她与他虽为夫妻,彼此之间却没什么了解,今日在这种场合见面,实属尴尬,故而好像只能随便找话题聊。
她配合接上话:“是少时一位恩人赠的。他说,要紧关头可保命。”
韩景渊的唇角勾了勾,伸过了手。
谢兰台感觉他抓住了她的手臂,男人手指上的力量感,令她身子莫名发紧。
“你干什么?”
“可以卸下了。这东西力量太小,不足以杀人。回头我找个能工巧匠,给你做个更好的。但最好是学会一些自卫的功夫。光凭这些外物,不足以自保。”
韩景渊将箭筒取下,盯着筒上的字摩挲了一下——上面刻着个字:临。
抬眸,又睇了一眼她:好小一个,窝在被子里,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。
明明这种年纪,就是在读高中的未成年少女,却被亲生父亲出卖,险些遭了老男人毒手——封建王朝的陋习,女人就是用来随意交易的资源。
小姑娘肯定吓着了。
巴掌大的小脸,惨白如纸的,怪可怜。
“不用,这东西陪我多年,我喜欢得紧。”她摸出手,紧张兮兮地说道:“还我。”
她没看到他,勾出了一道弯弧,把那破玩意递了过来。
而她如获至宝一般,捧着。
韩景渊的眸光更深了。
*
门外头,谢靖正带着“韩景渊”进来,却看到从里头冒出几个陌生护卫,正在驱赶几个人出来。
紫姑姑被打肿了脸孔,唇角全是血水,面色骇白。
沈九万被两个小厮抬着,身上插着一根箭,身上全是血,半死不活的,看上去很是凄惨。
其他由沈九万带来的人,都挨了打,一个个鼻青脸肿的,说有多惨便有多惨。
这光景实在吓人。
谢靖见之,惊恐万状,忙驱上前厉声骇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,沈先生,谁把你伤你这样?你们不是庄上的人,你们是谁?谁给你们的权利,胆敢驱逐我的贵客,打伤我的……”
阿逐单手扛剑,沉声叫断道:“今日,有贼人闯入半月庄,我等奉韩郎君之命,将一并贼人捉拿,现在,要将所有不属于半月庄的人,驱逐出去,包括你们……”
谢靖惊呆:
在他们谢家的地盘上,打人伤人,竟还要将主家赶出去,这这这,这还有王法吗?
“放……肆……”
作为当家主母,陆氏先一步怒叱:
“这是谢家的庄子,哪容得你们这些外头人喊打喊杀?韩景渊,你竟喧宾夺主,瞒着主家,跑至后宅伤我宅中婆子,家中贵客……来呀,把他们速速拿下。”
她大叫一声,招呼来的七八个护卫,全是他们从京城带来的好手。
眼见一场混战一触即发。
“谁敢!”
阿风——假“韩景渊”大声喝了一声,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,从阿逐手上抽出了长剑,指着他们,寒光喝叱:
“李县尉,看到了吗?韩家是依法依礼娶妻,而这位谢祭酒,为了毁婚赖婚,竟然反客为主,把我韩家少夫人软禁于此,如今,我们依礼法来收回庄子,保护少夫人,反被诬陷伤人害人,天理何在……”
本来跟着阿风的一个护卫,忽取出了一块令牌,高声叫道:“谢祭酒,吾乃石头县李县尉,城中韩记少东家韩景渊前来报案,说你谢氏软禁其新婚妻子,欲行悔婚之事,今,我等随行而来,已证属实。
“韩家呈上嫁妆单一份,上面罗列的半月庄,本为谢氏老夫人所有,如今赠与五姑娘为嫁妆,已属韩家产业,谢祭酒无权掌控庄子,也无权带他人进出,现在,请速速离开。
“谢祭酒如对此控诉有疑问,可上诉对簿公堂,是非曲折可在堂上辩一个清楚明白。”
谢靖把眼珠子瞪得滚圆,气得七窍生烟,这韩景渊怎如此奸诈,竟早早报了案,还说动县尉跟着来做卧底,把他的意图全听了去。
重点,还要将他们夫妻一并赶出山庄。
可偏偏那县尉竟还拿出了嫁妆单、合法的婚书作为凭证。
岳丈赖婚,已属奇谈,女婿逐客,逐的还是岳父岳母,更是有悖常理。
而他竟寻不到任何理由喝斥。
本是家丑,不宜宣扬,如何能闹到公堂上,自不能让外人知道,他,堂堂谢祭酒,竟逼着女儿和离再嫁,他的颜面,会尽数扫地。
陆氏去看了陪嫁单。
气啊!
老夫人怎能如此偏心,竟将这么好一个庄园给了这赔钱货当陪嫁,如今这边成了韩家的财产,韩家要逐人,他们就必须离开。
明明就来算计韩景渊的,最后竟反被耍得团团转。
她磨着牙,叫道:
“李县尉,这婚事的确是我婆母准许的,可她老人家年事已高,这是受人蒙蔽所致,才把祖传的宅子写进了嫁妆,韩家这是想吞没我谢家产业。
“再者,我谢家是书香门弟,岂能将女儿嫁与贱商之子,县尉大人可千万别被他骗了。”
李县尉则淡淡道:“韩家虽为商人,却是侠商,在石头县谁人不知?成婚时聘的更是官媒,就连县令大人也知道。
“谢祭酒,如今婚事已成。您若想强拆婚事,就是您的不是。如今韩郎君要逐客,请您带人速速离庄。之后要怎么调节矛盾,或上公堂,或私下和解,可再作打算,请……我送你们出去……”
话音落下,由他带来的人也喝了一声:
“请谢祭酒立刻离庄。
“请谢祭酒立刻离庄。
“请谢祭酒立刻离庄。”
齐声如雷。
态度强硬。
谢靖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,叫道:“我们还有东西要收拾……”
却被有力打断。
“还请祭酒大人马上离庄,庄上的东西,回头,自有老夫人打包好了送回京城。”
阿风朗声逼迫,同时示意道:“请,再不找大夫医治,这位沈先生可得丢掉半条性命……”
谢靖此生从未被如此羞辱过,恶狠狠指了指这个“新女婿”,铁青了脸孔,恨叫道:“韩景渊,你这个女婿,我不认,等着,来人,抬上沈先生,走……”
今日这奇耻大辱,来日,他必奉还,定要叫韩家悔青肠子。
穿上云彩锦,簪上流光金步遥,抹上胭脂,谢兰台盛妆打扮了一番,以示隆重。
按着大乾的礼法,男方来女方家里提亲,准新郎倌会在见过长辈后,到后院见过未婚妻,一并写下婚契书,烙上手指印,再送至官衙盖上衙印,以证婚约的有效性。
来日,谁若悔婚,当依礼法作出赔偿。
谢兰台素来穿得素净,也不怎么打扮。
可一打扮,真的是光彩夺目。
“春祺,是不是穿得太明艳了点?”
这样显得很是刻意。
她对这段婚姻并不期待。
“哪明艳了,明明很素雅。姑娘现在才十六,穿得就该好看一些……姑娘,您值得世间最好的。
“我们这位新姑爷才智过人,生得又仪表堂堂,与姑娘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
春祺好一番夸赞。
谢兰台被逗笑,捏捏她的脸蛋:“好话被你说全了。”
春祺振振有词道:“不是恭维,是真的好配好配。”
主仆二人正在说话,门外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。
一个二等丫鬟跑了进来:“姑娘,姑娘,可不得了了。那韩家……真的是欺人太甚姑娘,可万万不能嫁给那种没规没矩的人家……”
这话,等同当头浇冷水。
“芳奴,大喜的日子,怎可以说这种混账话?”
春祺当即蹙眉轻叱。
谢兰台转身,看向来人,竟是前世那背主的贱婢芳奴。
但她没表现出来,只淡淡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回禀姑娘,韩家果然只是小门小户。今日提亲,不光准新郎倌没来,连亲家公亲家母都未亲临,就来了那位老夫人。”
芳奴一脸愤愤然:“哪家郎君上门提亲会避而不见的?说什么家里生了急事,不得不进了京城,昨夜走的……呸,哪有这么巧的?奴婢瞧着,人家就是瞧不起您,故意给您吃钉子呢。
“这还没成婚,就被冷待成这样,待到姑娘过了门,指不定要受多大的罪,委实不是好去处。”
噼里啪啦说了好多。
全是在数落韩家礼数不周。
谢兰台也咯噔了一下,按着大乾礼数,男方提亲新郎倌是必须到场的,若不到场,就是轻贱、瞧不起女方,或是不乐意成这门婚。
女方难免会蒙生羞辱感。
春祺的面色也变了:“韩郎君竟然缺席?倒真是有点混账了。昨日诓我们说他先走了,今日又这般不给姑娘脸面,哪能这样欺负人?姑娘,您等着,我寻那韩老夫人评理去。”
刚烈的婢女容不得主子被遭贱,要去找韩家人算账。
谢兰台却把人拦住,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。
春祺神情一诧,收了愤怒,跑了出去。
屋内,就剩下芳奴和谢兰台。
芳奴见姑娘面色不快,忙给倒了一杯茶,温声宽慰道:“姑娘莫气。那种小户人家的儿郎,又有几个知书明理的。姑娘现在看清了,不嫁便可,不可气坏了身子。”
谢兰台不动声色接过话:“那你觉得,我当嫁怎样的?”
芳奴见时机来了,忙道:“自然得嫁像陆郎君这样的。家世好,学识渊博,长得风度翩翩……姑娘,要不,您还是去把陆郎君寻回来吧,陪个不是,嫁了过去,您就是陆郎君的心尖人,谁都比不过您的。”
“啪!”
谢兰台猛地一拍桌子。
果然啊,绕到了这事上头。
芳奴吓得身子一颤,却仗着姑娘生性善良,还是硬接了一句:“姑娘莫生气,奴婢……奴婢说的可是大实话……”
谢兰台冷冷一笑,寒眸一横:“前日,就是你把我请去后花园的吧……我们谢家养的奴婢,却心心念念向着陆家?陆霄到底给了多少好处?你竟要背主?”
芳奴没料到姑娘竟知道是她投的。
她先是一惊,继而跪地,坦荡荡承认了:
“姑娘,那信是奴婢投的!”
“那是因为奴婢觉得您和陆郎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哪怕为妾,也当嫁一个称心如意的。陆家门楣显赫,您再看看自己,家主不疼您,主母厌弃您,老太太年纪大了,还能为您挡几年风雨?
“女子嫁人图的是依靠。陆家是那参天大树,韩家小商小贩,一旦老太太没了,家主想要拆散您的婚姻将您另嫁,不费吹灰之力。
“姑娘且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?韩家是护不住您的!只有陆郎君才是您最明智的选择!”
说得可真是语重心长。
前世,芳奴就是陆霄买通的眼线,待她入陆家为妾,芳奴趁她身上不干净时,自荐枕席,成了陆霄的通房。
后来,这小贱人时不时会出现在她面前,膈应自己,如今还敢来说教?
她走了出去,瞧见屋外伺候着两个姑子,便寒声落下一句:
“来人,立刻将这里通外男的贱婢押下去,听候发落!”
两个姑子连忙应声是。
芳奴急了,一边反抗,一边还肆意攀污:“姑娘,您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。奴婢全是为您好。您不能处置我,奴婢可是大娘子陪嫁嬷嬷生的女儿。您莫不是气昏头了?新姑爷不来提亲,就把气撒奴婢身上,哪有这样的道理……放开我,快放开我……”
她人小劲儿倒很足,两个姑子竟有点压不住她。
“哟,我们家小五的脾气,真的是越来越大了……连我母亲送来的婢子都敢动了?还不放开她!”
伴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声线响起,院门口走进一个身着绯色绮罗襦裙的妙龄少女,由两个婢子簇拥着,步步生莲地走了进来。
那颐指气使的模样,就像一把利箭,狠狠扎进了谢兰台的眼窝里头。
心头的愤恨,在这一刻炸开了花。
是她。
谢云岚。
前世生生绞死她的杀人元凶,当真来了。
重生再见,谢兰台恨不得冲过去,死死掐住她的脖子,第一时间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。
此刻,十七岁的谢云岚,穿着京城内最华贵的流光裙,满头珠翠,高高在上——现在的她,是世人眼里才情双绝的才女,是灼灼耀眼的谢氏嫡女,更是祖母满心满眼疼着的乖孙女。
其做戏的本事,堪称一绝。
谢兰台甚至可以想象出,刚刚四姐姐进得府来,见到祖母正和韩家议亲时那虚伪的恭维声。
祖母会说:“四丫头,过来见过韩老夫人,你五妹妹许给韩家了。”
谢云岚会浅笑行礼,会说:“祖母动作真快,这才没几日呢,就给五妹妹寻了好婆家。这位老夫人面相富贵,五妹妹命薄之人,此番倒是有福了。能被祖母看中的,一定是好人家。”
总之,她会说尽好话的。
然后,她会说:“祖母,您和老夫人好好聊,我去后宅向妹妹道喜。”
真是来道喜的吗?
不,她来是给下马威的!
偏现在,她没办法和谢云岚撕破脸。
谢云岚的伪善,自当一层一层地去剥离出来。
前世她弄死自己,这一世,她自得让她身败名裂,死不得,活不能,才能解了心头之恨。
“不客气……还不快走,想继续丢人现眼吗?”
萧怀义冲自己的养女冷冷叱了一声。
萧千千咬紧贝齿,往外而去。
临走,她深深剜了一眼,眼神淬着憎恨。
谢兰台:“……”
这仇,看来已越结越深。
萧怀义往医馆走了进去。
边上,谢安有点困惑地看着五姐姐:
一月不见,姐姐变得好生伶牙俐齿。
如此和萧千千硬怼,死不赔罪,真不像她。
以前她是能忍则忍的。现在为什么变了?
谢诚则大怒,尖锐地吼叫起来:“谢兰台,你疯了吗?竟敢得罪萧家……你你你……你真不要命了……”
他气得直跺脚:
完了完了。
这下全完了。
如今谢家在未来老丈人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,这可怎么得了?
谢兰台沉默:
她应不应该和萧首辅说明情况?
绝对不可以给谢家惹来麻烦,也不能给韩家引来灾难——力量微弱的一方,与理据争,搞不好就会引火烧身。
这世道,从来是不公平的。
莫名的,谢兰台有点惴惴不安。
但最后,她终没追上去。
*
萧怀义穿过诊疗室。
很快,他看到了那人。
东药园门口倚门站着一素裙老太太,手上拄着一拐杖,正眯着眼懒懒打量他,眼神扫过他时,是瞧不起的:
“姓萧的,你没事跑这里来见我这个老太婆,又想耍什么心眼,还纵容女儿在前头闹事?哼,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。”
那讥嘲,令萧怀义面色一烫。
作为大乾的首辅,萧怀义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。
可面对老太太的嫌弃,他没恼羞,依旧冲人家恭敬行了一礼:
“您见笑了。的确是萧某教女无方。”
四周无外人,他一顿又说道:
“自太妃离京已有十余年,潜之这几年会定时省亲,独您一直游历山河,无缘再见。
“今日知道太妃身子有恙,特来看望,以谢太妃对潜之多年的教养之恩。
“此恩如同再造,容萧某拜上几拜!”
说着,竟真的拜了三拜。
“免了。潜之和你已没关系。他是我孙儿,如今姓韩,你呀,别想来左右他的未来——你想给他配那个谁,有我在,别做梦。”
说着,她轻轻咳了好几声,那面色好像又白了几分。
这是病入膏肓之兆。
萧怀义目光深深:“可潜之必须娶她。老太妃,谢家的庶女,不配为萧氏一族宗妇,这一点,您必须承认……”
老太太立刻冷笑叱断:“在你眼里看重的东西,在我眼里一文不值。潜之当年差点死掉,是我将他救回来的,萧怀义,你早断子绝孙了……”
一拂袖,她转身进了园子。
萧怀义沉默了一下,拂袖而去,到前院和那谢兰台错身而过时,那姑娘避到边上行了一礼。
谢靖就是个伪君子,这样的亲家,他可不认。
慢慢来,他总能将这婚事悄悄处理掉的。
*
谢兰台找了好一会儿,才找到老太太住的屋子——她正在和另一个银发老太太在说话,看到她过来,笑得可欢了:
“瞧瞧,我孙媳妇来了,过来过来,兰台,祖母给你介绍一位女神医——名满京城的圣手:盛婆婆。
“阿盛,瞧瞧,这就是我给潜之挑的娃娃,漂亮吧!”
是的,没错,银发老太太可不正是那位名声赫赫的女神医。
盛婆婆上下一端详,跟着夸赞道:“小姑娘五官精致,就像画上走下来的一样。”
“来来来,让你盛婆婆把个脉,看要不要调理调理身子。你和景渊啊,得早点怀上一胎……也不知我这病,能不能拖到你生下孩子……得抓紧了。”
老太太过来把她拉去,让盛婆婆把脉。
生孩子?
谢兰台身体一僵,感觉不可能了,可又不好拂一个病人的念想。
盛婆婆深深打量,萧临那孩子,那样一个孤傲的脾气,居然会听老太妃的话,娶了这样一个身份不匹配的小庶女。
长公主若知道,只怕会闹。
这小姑娘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嫁的是怎样一个贵公子。
老太妃想让她早点生,是想让她到时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吧!
她笑着挥手:“来来来,坐下,我看看你身体怎么样?”
谢兰台坐下,由盛婆婆看脉,神情却恍惚了一下,前世,她也曾让盛婆婆看过脉。
“老姐姐,放心啊,这孩子的身子好着呢,还是个易孕的,等她月信过了,吃上我几副药,保管一次就能怀上。”
是的,她的确易孕,前世会多次流产,全是陆夫人害的。
可如今,她却是不能再随便生子。
老夫人开心啊:“好好好,那就有劳你了!”
“不过,你得给好好的,来……先跟我去针灸,针完,再睡一会儿,你已经起来好一会儿,得躺一躺。回头再让你孙媳妇过来陪你……”
盛婆婆让人把老太太扶了去。
老太太很听话,去了。
谢兰台有点担忧:
老太太面色是真差,不会真有性命之忧吧!
她忍不住跟了过去,却听得老夫人在对盛婆婆说:“阿盛,我有点心悸,绞痛得越来越厉害。”
“好,我让人去冰窖取点冰片和参片过来……来人……小罗……”盛婆婆在喊。
谢兰台左右张望,不见边上有人,走上前应道:“盛婆婆,这边没有医婢……”
“韩家媳妇?你来得正好,快,让你的婢子,帮忙按住脚底这两个穴位,然后你去冰窖那头,寻掌事阿白,让她去取我之前准备好的冰片和参片,在冰窖一层21号冰块箱内放着……快……”
老夫人在抽搐。
春祺和冬禧忙去帮忙。
谢兰台忙跑出去。
那个冰窖,她前世参观过。
当时,她给本草堂供应药材,有幸得以一见。
熟门熟路来到冰窖,却不见那个白掌事,她顾不得其他,不请自入。
冰窖内冰冷彻骨。
她在门口寻到一个烛台,来到地下一层,却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——萧临。
他执一盏灯台,好像在找什么,翻箱倒柜的,听到动静,豁然抬头。
那张银色面具,被明烛的寒光照得发光发亮——莫名多了几分狰狞,在这肃冷昏暗的封密空间内,显得格外可怕。
她吓得一怔,本能地往后退,手上的烛台一哆嗦,落地熄灭。
“小北……王,您……怎会在这里?啊……”
那男人却像猎豹一般扑了上来,一把将她拎了过去,按在了一张冰冷的冰块上——那冰块上铺着一层薄被子。
另一台蜡烛落地,也跟着灭了。
冰窖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。
男人粗重的气息喷在她耳边,急促而紊乱,同时,她好像又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酒香:
“萧临……你……你怎么了?快放开我!”
她紧张又害怕,声音在直颤,拼命地扭动身体,试图挣脱男人的束缚。
可是,男人的铁臂却越收越紧,一个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:
“冒犯了!”
谢兰台感觉有一阵可怕的窒息感,如狂风暴雨般袭来。
她颤声急问: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此刻,她的心跳如战鼓,恐慌在不断叠加,依着她对男人惯性思维的了解。
完蛋!
今日,她只怕要被他强占了去?
这这这……可如何是好?
她一直生活在京城,几乎不来半月庄。
是以,对这个姓韩的,她完全不了解。
“刚刚我把小二叫来打听了一番,知道了一些。”
陆霄回答道:
“那小二说:韩家老夫人三十几年前开的铺子,以前在外头走南闯北,后来儿子儿媳没了,带着孙子在这里住了几年。等孙子长大了,又带着孙子出去跑买卖。
“还说,他们家有点钱,在京城也置了业。有时会去京城住,有时又会去江南住。现在,韩老夫人老了,大多时候都住在这边。孙子还在跑生意,偶尔才会回来看望老夫人一趟……”
总结:就是普通一商户。
“只要是简单商户的话,就好办了。这样吧……等一下,我们跑上门去,好好吓唬他们一顿,让他们主动退亲,这婚事也就吹了……”
谢云岚一听,安心了,接了一句话。
小门小户的,就怕惹上麻烦,更怕得罪高官。
陆霄虽然不屑这么做,但眼下已经别无他法。
“就怕祖母为了防止我们搞破坏,已在韩家附近安排了人手,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——祖母这是铁了心,要误了五妹妹终身大事啊!”
谢云岚不觉长长一叹。
祖母看上去慈爱,其实是一个工于心计的,极难对付。
这么多年,她母亲就没在祖母手上赢过。
“表妹阻止五姑娘嫁人,当真是为了她好吗?还是你也想让姑父把她嫁给那老匹夫?”
陆霄一直看不清谢云岚是怎么一个心性,她心高气傲是真的,但平常时候,外头人对她的评价,都很好,所以,前世,他并不如何排斥娶她。
尤其是,在床上,她很放得开,新婚的时候,他的确被她迷上了,曾觉得姐妹共侍一夫,挺好。
他甚至希望等兰台生完孩子,可以和她姐姐讨教一下,如此床帷之间会更和谐。
“我当然希望五妹妹嫁得好。若非她是庶女,甚至可以嫁给表哥你的。我知道五妹妹从小喜欢你。可恨啊,身在大家族,庶女是不能配嫡子的……舅父眼界好,一定会给你攀得高枝.”
谢云岚很会说话,还故意挑陆霄喜欢的说。
陆霄听得心情顿时舒服了,脑子则转得飞快,“这样,我们兵分两路,我和宗达去引开老夫人派出来的人;你和夏安跑去和韩家说明情况,让他们主动退婚。你有把握吗?
“如果没有,我们换一换……”
谢云岚马上道:“你们调虎离山,我有法子让韩家打退堂鼓的……”
她可不想再被祖母的人捉了去。
对付一个小小韩家,她自认不是难事。
“好,等天黑了就行动!”
陆霄点下头。
*
天黑时,陆霄和宗达往韩记成人铺走去,在铺子附近果然遇上了半月庄的人,他们成功把人引走了。
另一头,韩老夫人搬出几块铺板,熟练地一块块拼上,正准备关门,一个脆生生的说话声响起:
“请问,这边是韩家的铺子吗?”
很动听一女娃娃的声音。
韩老夫人抬头望了一眼,来的是一个俏生生的漂亮小女娘,瞧这打扮,可不是小县城的风格,流光锦配玉琉璃的,只有京城的贵人才会有这种打扮。
好看是好看。
就是太庸俗了。
小地方,穿得太明艳,就显得特别装。
“是韩家的,但关门了,姑娘要是买布料的话,过三日再过来。后三日我家不开张。”
韩老夫人随手想关门。
只一眼,她就看出来了,来的这位贵女,不是个善茬,她可没兴趣伺候。
被夏安给拦住了,叱了一声:“放肆,哪有客人还在,店家甩门拒客的道理。把你们这里能说话的人叫出来,我家四姑娘有话交代……”
这语气很是不善。
韩老夫人哼了一声,笑了,歪头打量:“小姑娘好狂的口气……行吧,明日我家孙子大婚,老婆子我今天心情很好,就听一听你家四姑娘想交代什么,进来吧!”
她往里进,慢慢悠悠,那举止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。
一点也不像商妇。
谢云岚由夏安搀着进去。
瞧着这铺子虽小,料子倒是齐全,好的,差的,分门别类,摆得整整齐齐。
铺内掌着灯,后门通着南院,且处处贴着大红的喜字,显得很是喜庆。
可见韩家是诚心结这门亲的。
“你就是韩老夫人是吧!”
谢云岚看出来了,这老妇气势很强,应是一个见过市面的。
“对。我是。姑娘有何赐教,请说。”
屋内本来只点了两盏灯,不亮堂。
韩老夫人又点了几盏。
“我是谢家四姑娘……今日奉我谢家家主的令,特来与你吱会一声,韩家和我家五妹妹的婚事不作数。明日,你们不必到庄上迎亲。现在,请你们把婚书取出来,当场烧毁……你们韩家给的聘礼,回头,我们必原物奉还……”
谢云岚开门见山,说得直截了当。
这不是在京城,她懒得装贤良淑德。
韩老夫人乐了,熄了火折子,怼道:“你这小娃娃,说的什么胡话,下巴没托住吗?我孙子和五姑娘的婚事,既有官媒,又有官印敲的婚约,怎么能不作数?”
“不作数就是不作数,你听不来人话的吗?我父亲早已把五妹妹配了高门大户,那可不是区区一个贱商可比得了的。我们谢家乃是百年世家,你们可高攀不起。”
谢云岚根本瞧不上韩家这穷酸的家境。
在她看来,嫁这种落魄户,倒不如嫁老鳏夫。
只要生下一儿半女,老鳏夫的财产就全是自己的了。
“哪来的狂妄小女娘,敢来我韩家上蹿下跳,大放厥词?”
一声夹着寒气的喝叱响起。
谢云岚吓了一跳,连忙望了过去,只见一个青袍男子走了过来,身姿昂扬,目光犀利,直直护到了韩老夫人面前:
“谢四姑娘,谢家百年传承的是书香、是礼法,你一区区闺阁女子,不修言行,不懂自爱,堂而皇之欺上门来,肆意毁人姻缘,谁借你的胆量?还不快滚,别逼我动手。”
这大概就是那个韩景渊了吧!
长得就像小厮。
谢兰台怎看得上这种鲁男子?
那嗓音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压,能让闻者心头一颤。
谢兰台转头一看,却是韩老夫人在福嬷嬷的搀扶下,走了出来,昂首阔步,神情显得凛然不可犯。
一个平头百姓,面对高官,无所畏惧,着实少见。
“你是何人?”
谢靖上下打量:这老太婆胆子有点肥。
“我就是和谢老太太议定婚事的韩家老婆子,谢祭酒,我家景渊于新婚夜离城,的确很失礼,但我们韩家对这门婚事,却是诚意满满,三书六礼,明媒正娶,符合大乾的婚仪制度。既进我韩家门,就是我韩家妇,哪有亲爹不问青红皂白,逼着亲女和离另嫁的道理?
“亲家公若是来探望女儿的,我们韩家敞开大门欢迎。亲家公若来拆姻缘的,迎接你的只有打狗棒。
“但今日,很明显,亲家公就是来拆姻缘的,来呀,把这爹不是爹的东西轰了出去!”
伴着一声令下,内院竟跳出六个小厮,手持木棍直接就驱赶起来。
“走走走……赶紧走!”
谢靖何曾如此狼狈过?
可恶啊!
母亲怎就给兰台寻了这样一个蛮横不知礼数的夫家?
被赶出来时,他面色是乌黑的:
还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。
这样的人家,怎可以成为他谢氏一族的亲家,传出去,他的脸往哪里搁啊?
“岂有此理,岂有此理!”
他冲那猛地合上的铁门,怒吼。
“家主,这几个小厮都有功夫在身上,若强抢,我们抢不过,得另想法子。”
手下过来提醒:“我等几人都是练家子,竟被逼得节节败退,足见他们身手不凡。”
谢靖不解:一个小小韩家,名不见经传,怎养了这么多打手?这韩家只怕是江洋大盗下山,化成良民在招摇撞骗!
“对,一群江洋大盗,等着,我去找能收拾你们的人来弄死你们。”
他虽是祭酒,却无实权,这边又远离京城,没有熟人,龙游浅滩被虾戏,谢祭酒竟只能悻悻而归。
*
院内。
谢兰台看着威风凛凛的老夫人,莫名生了崇拜,虽是市井百姓,却有一副铮铮傲骨。
她忙上去行礼:“祖母,扰您午休了。我父亲……”
老夫人一扬手,温笑将她牵了过去: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。你父亲逼你嫁老淫虫的事,你祖母同我说过的。那姓沈的老东西,不知祸害了多少年轻小姑娘,你当然不能嫁给她。
“这边不是天子脚下,是老太妃的地盘,官风极好。只要你入了我韩家门,谁都休想把你从我韩家抢走……莫怕,以后,我和景渊就是你的依靠。”
谢兰台心生感激。
这个老太太真好,竟如此宠爱自己。
可老夫人远离京城,不太知道他父亲是怎样一个人,“我就怕我父亲不死心,还会给您和夫君惹来麻烦?”
心下还是挺担心的。
“不麻烦的。安心。”韩老夫人看向婢女:“春祺冬禧是吧,扶你们姑娘回院压压惊。”
春祺和冬禧忙应声:“是。”
*
韩老夫人回了自己屋子。
福嬷嬷说:“老婢着人有去查了查,沈家那老东西晚年丧子后,一直想再生个儿子,这番看上了少夫人。要不要去处理一下?”
“为什么要处理?”
韩老夫人咧嘴反问:“由他们闹,回头给潜之捎句话,让他去处理。现在兰台是他媳妇。我倒想瞧瞧,谁敢在他手上抢女人?”
她神秘一笑:“感情需要一些波折,才能增进了解。这种小麻烦,留着潜之玩去才有意思。”
福嬷嬷点头:“您说的是。”
*
另一头,谢靖气呼呼回了庄上,谢夫人陆氏过来,见家主气得印堂发黑,忙问什么情况。
谢靖就把自己被打出来的事说了一遍。
陆氏也震惊,难以想象:“这是何方神圣,竟这么嚣张跋扈?那贱丫头更是发的什么疯,那贱商在大婚夜让她独守空房,她竟还那么死心塌地?”
“刚刚我去寻人问了问情况,都说韩家在城内开了几十年铺子,老板和善得很,和县老爷关系很是不错,我呸,一定是那韩家行贿了县老爷,买了好名声。”
谢靖骂骂咧咧着,一反平常的斯文之态。
“不急,过两日她就得回门,到时把她按住,签了和离书,就能和韩家分个清楚……”
陆氏安抚。
谢靖一听有道理,神情一舒又一紧:“可沈家那边怎么处置?沈家主若知道兰台嫁过人,一怒之下,要把那六万两银子要回去,我们要怎么办?
“新婚夜,那姓韩的不在,没洞房,今日,姓韩的回来行了房,残花败柳,沈家就不要了……”
门突然开了,谢云岚走了进来:“很容易啊,母亲,让祖母生场病,今晚上把她骗回来,到时,她还怎么回去?”
谢靖皱眉:“这,不妥吧?”
“妥。就让老太太发个高烧,又死不了人。夫君要是下不去手,我来办。”
陆氏沉着脸:“必须把那死丫头弄回来。人在我们手上,事情就好办了!”
谢靖实在没法子,一挥衣袖:“这事我管不了,你去管吧!”
陆氏目光深深:“是。”
*
白日里还艳阳高照,晚上却下起了大雨。
新婚第一天,就这样过去了。
韩景渊并没有回来,谢兰台坐在新房内,倚窗望着院中那哗哗哗的雨水,心慌得厉害。
记得前世的这一天,祖母好像发了一晚上的高烧,还咳血,第二天开始昏迷不醒,这一世,祖母是康健的,应该不会无缘无故高烧的对吧……
但是,这场连绵春雨却是下起来了。
前世连着下了三天。
祖母的病,有几味药石头城没有,得去隔壁的清河县买,结果,那边雨水吹垮了桥,以至于没有寻来药草及时给祖母治病。
后来,雨停,药是寻来了,可不管用了。
“姑娘,床铺好了,可以睡了!”
谢兰台听到春祺在唤。
她神情恍惚,去洗漱,上床,睡下,心下发慌,令她无法入眠。
直到半夜有人夜敲门,她惊醒,没一会儿,前院有人来报:
“少夫人,半月庄柳嬷嬷来报,说,谢老夫人发高烧,还咳血,家主着柳嬷嬷出来请大夫,顺道给您递个话。照现在这情形,怕是明天都熬不过的……”
谢兰台听得浑身恶寒,前世的命运,难道还是无法逃脱吗?
“我马上更衣,同你回去。”
“姑娘,这只怕是陷阱。”
连春祺也看出来了。
谢兰台也看明白了:祖母前世的病,不是全然被她气出来的——是有人故意让她生病,想让祖母失去给她主持公道的能力。
眼下就是有人在利用祖母,诱她回去。
两世都在算计她。
她却不得不自投罗网。
“我得回去。春祺,你现在请管家带上人,去清水县,请来扁水神医,告诉他拿上我说的那些药材,连夜赶来,必须连夜……哦,对了,我二叔就在清水县,必须把二叔一道请来。”
因为明日,那边的桥会被冲垮,桥在两山之间,桥没了,祖母的命就会被断送掉。
春祺应命:“是。一定不辱使命。”
“安弟,你起来,我来这边是来探望韩祖母的,等去探望过,就和你回侯府看望娘亲和妹妹……”
谢兰台亲自把安弟扶起。
因为庶出,这个弟弟一直生活在哥哥的淫威下,后被人暗算失去了科考的机会,只能经商,帮家里管账,后娶了个泼辣的悍妻,被人欺压,活得毫无尊严。
是个可怜的孩子。
这一世,他的命运必须扭转过来。
“原来你就是谢五姑娘,一个月前,你勾搭引我未婚夫,害我被退婚……事后,谢家为了息事宁人,把你藏了起来,今天既然遇上,你若不给个说法,就别想走!”
正思量,一个气势汹汹的贵女冲了过来,一双眸子露着说不出来的恨意。
谢兰台瞄了一眼,是她。
说来,谢兰台也是有爱慕者的,前世的确有个世家公子——杨骢曾为了她而退婚,后来知道她宁愿当妾,也不愿嫁他,他黯然神伤,后来发誓此生不娶。
为此,不光得罪了杨家,还得罪了杨骢的未婚妻舒禾。
后来,她经营生意,她们就来百般刁难。
这个舒禾,和谢云岚是狐朋狗友,因为遭了退婚,对她那是恨入骨髓,曾多少次,她联合谢云岚于众多贵女面前折辱她。
陆霄官小时,她只能忍气吞声。
后业陆霄的官越做越大,舒家遭难,舒禾也从高处跌落,当了别人的妾——据说是因为,舒家罪了萧临所致。
舒父在流放途中死了,舒母带着弟弟被迫嫁了商妇,结局相当凄惨。
“舒姑娘这话好生奇怪,你未婚夫是谁我都不知道,你退婚,关我什么事?”
谢兰台静静反问。
“你别不承认。杨骢都说了,他倾慕你,非你不娶……若不是你勾引他?他岂会来退婚?”
舒禾咬着贝牙指着她,脸上尽是委屈之色。
谢兰台一脸正色:“舒姑娘没瞧见我已梳了妇人髻吗?我在不久之前已嫁为人妇,夫君只是小小商贩,微不足道,但凡我真想要攀高枝,就不会这么快嫁人。”
说着,她摘下了帷帽,露出了妇人髻。
舒禾顿时一呆:“你……当真嫁人了?”
“当真。”
适时,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:“舒姐姐莫被她骗了,这位五姑娘何其奸诈,她定是怕你舒家寻她麻烦,所以才匆匆嫁人。”
萧千千从医馆内走出来,依旧是一身火焰色的裙子,耀眼又夺目,身后跟着两个婢女,手上拿着药包。
舒禾的情绪顿时又被拉上来了,恍然道:“我知道了,你就一庶女,自然嫁不得杨家哥哥。你拆了我杨舒两家姻缘,又怕被报复,才胡乱嫁人。今日,你若不向我磕头赔罪,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……”
她怒目相向。
现在的舒禾,父亲是户部侍郎,从二品的官职,让她在京中贵女之间颇有面子,说话时难免会骄纵。
萧千千正冲自己嘲弄一笑,显然啊,她是故意的。
谢兰台则眸光幽幽,声音清冷而从容,当场叱问:
“舒姑娘,您是名门嫡女,如此无中生有,不觉可笑?
“你口口声声说我勾引杨公子,有证据吗?没证据肆意污我名声,我们公堂见,是非对错,我们让县老爷来断。
“实在不行,就把杨公子寻来。我为自证,可以不顾一切,否则将来必难容于夫家。舒姑娘若敢拿令尊的官名作赌,我愿意配合把事情闹大……”
舒禾一噎,俏脸涨红:“你——”
她还真不敢闹上公堂,不光丢脸,还会挨父亲训。
谢兰台不给她插话的机会,继续道:“杨公子退婚,是杨家失礼。是不是因为杨家身份贵重,舒姑娘就咬着我不放?故意欺我为庶出,无人撑腰。
“舒姑娘,春日宴在即,你如此冲动,当街拦我辱我,传出去,只会笑话你舒家教女无方,泼辣蛮横。到时春日宴,谁家贵公子会瞧得上行为不检点的你?
“听说舒姑娘是个惠质兰心的好女娘,此次你莫不是被人当了枪使?”
这一番自贬、控诉、外加挑拨离间,着实厉害。
舒禾面色再一白。
春日宴如今是所有贵女都在向往的盛会,谁都希望能得了良缘。
她本能地看向萧千千:今日寻衅,全是因为想讨好她。
现在她想嫁的人是:萧临——所以,她听说这谢五姑娘曾得罪过她后,就跑来闹了这一次。
萧千千暗暗心惊,都说谢家的五姑娘是个胆小之人,如今竟如此能言善道,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。
眼见得舒禾败下阵来,她立刻帮腔道:
“谢五姑娘好一张利嘴!可你若不是心虚,为何匆匆嫁人?”
她再次强调这一点。
谢兰台温声反怼:“萧女公子,我嫁人与否,何时嫁人,都是我的私事,轮不到外人指摘。倒是你——”
她语气微凉,“这般急切挑拨,莫不是想借刀杀人?”
围观众人闻言,纷纷侧目看向萧千千,眼神微妙。
萧千千脸色一僵,咬牙道:“你胡说什么!”
“难道不是,那日我婢子冲撞了您,您就要这样恶意报复?萧姑娘在外如此横行霸道,小北王知道吗?”
谢兰台故意抬出了萧临:“听说小北王治军严厉,从不欺民扰民,萧姑娘作为萧家养女,不向自家兄长学习,却要如此损害萧家名声,就不怕辱了萧首辅一心为公的清名……”
用其养父的官名来压她,看她还敢不敢肆意作恶。
萧千千也被怼得哑口无言:“你……你……放肆……”
“说得好。”
就这时,一个中年郎君双手负背而来,高声赞了一句:
竟是那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萧怀义。
这萧怀义年青时是个美男子,如今年过四十,依旧是风度翩翩。
谢兰台前世见到过萧怀义,知道他是个爱护犊的人,不想竟听到他忽就叱了一句:
“萧千千,平白在外惹是生非,立刻回家跪祠堂三个时辰。”
没有袒护。
只有惩罚。
这让谢兰台颇为诧异。
萧千千没料到父亲会来,还被撞了一个正着,面色发白,心下气极,却只能忍着应声:
“是。”
那舒禾见状,顿时怂了——没出气,反而惹来一身臊,郁结啊!
二女心下重重发下誓言:回头定要让这小贱人好看!
谢兰台则连忙福礼相谢:“多谢萧大人主持公义!”
萧怀义淡寡寡瞧着:
这是他的儿媳妇——老太妃虽然瞒得很好,但是,他还是得到消息了。
现在,皇上那头尚不知道这事,等知道了,怕要闹出轩然大波。
这谢家的小庶女,生得花容月貌,还能言善辩,倒是让人刮目相看。
但是啊,出身太低,回头必会被贬妻为妾。
如果皇上不动手,长公主也会这么干。
萧临的正妻,可不是谁都能当得的。
谢兰台没有停下,而是加快步子,跑得飞快:
不想和这种天潢贵胄有任何牵扯。
这人给她的感觉是:毛骨悚然,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她曾被掐过肩膀,那种力量感,令人不寒而栗。
出得大门,春祺和冬禧就迎了上来,看到姑娘面色惨白,急问:“姑娘,您这是怎么了?被什么吓着了?”
“没事。”
她抚着胸口,努力平复心情:
“我们回吧!案子判完了。事情已经解决。”
说话间,脚下走得飞快。
席教头连忙前面开道。
阿逐跟着:感觉少夫人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人吓着了,那发白的面色,让人心生担忧。
谢云岚和陆霄你望我,我望你,面色都好难看。
事情怎么就解决了呢?
这怎么可能?
“怎么解决的?”
谢云岚追上去问。
“是沈九万找李家故意在闹事。也就是你们在背后搞的鬼,还有脸跑来问我怎么解决的?你们的手段,真是越来越恶心。”
谢兰台冷下脸,鄙视道:“为了拆我姻缘,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让开。”
她生气,恶狠狠撞过去,故意将谢云岚撞得往边上踉跄了两步。
谢云岚被陆霄扶住。
他面色沉沉:这个叫韩景渊的,当真好手段,李家明明已经咬死韩家——让他们以军功换姻缘,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计策,最后李家怎么就反水了?
到底哪里出了问题?
谢云岚转头看表哥一脸阴怒,面色极是骇人,无形当中竟流露出了几丝威压之色。
她心头一惊,感觉如今的表哥好似与以前大不一样了。
“表哥,你别泄气,没事的,回头我和我娘会让梅姨娘将兰台骗回京城去。让她坐威远侯府的少夫人,那是对她天大的抬举。”
陆霄的神情终于舒展了。
*
衙门内。
韩景渊看着被吓跑的新婚妻子,拧眉,咳了咳:
这是没认出来,可以理解,再加上他有点感冒,声音哑了,怪不得她是吧!
这时,阿风——假韩景渊从里头追了出来:“郎君,原来你在这里呀……咦,少夫人呢?人不见了……”
“跑了!”
他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“为什么跑啊?”
“没认出我。”
阿风张了张嘴,本想和郎君说的:少夫人好像把我认作了您。
不行,不能说。
郎君要是知道少夫人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,他的屁股就得倒大霉。
虽不知误会是怎么生成的,但,这种讨打的事,他不能干。
回头,他还是悄悄提醒少夫人一声:她认错了,以免她见到郎君出糗,到时,他的屁股还得遭一顿板子。
嗯,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。
这时,阿灰跑了过来,向他行礼道:“郎君,抓到两个细作,已押去营地,要审吗?”
“走。”
韩景渊转身往后院而去。
“郎君,少夫人那头,您不去把人接回来?”
阿风追过来,他急着去解释。
“有阿逐守着,等办完正事,再去接。”
韩景渊现下只关心那桩关乎家国安全的大事。
*
谢兰台回到谢居,第一时间去见了祖母。
梅姨娘正在照顾老祖母,两个人在低低说话。
在这个家,老祖母是唯一疼爱梅姨娘的人。
若不是有祖母疼着,梅姨娘在谢家的日子还要更惨——当年梅姨娘还在闺阁时就认得老祖母了。
“回来了?韩家那桩案子判得怎么样?”
梅姨娘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上去,温声问道。
谢兰台道谢,接过喝了口水,把经过说了说。
老夫人听着,直拍桌面,冷冷哼道:“又是沈九万,那对黑心肝的夫妻,真是想把我活活气死才甘心……”
“祖母莫生气。”
谢兰台连忙去拍拍祖母的背。
“那韩家姑爷有一起过来吗?”
梅姨娘很想看看那位姑爷长什么模样,能让老太太这么赏识。
在她看来,陆霄绝对是京城当中顶顶好的郎君。
其他任何郎君,都比不上他。
“我匆匆走了。姑爷在衙门还有点事。具体会不会过来,我不知道,没来得及问。”
谢兰台一顿,看向老祖母,柔声道:“今天县衙那边是小北王萧临断的案子。祖母,关于这个小北王,您了解多少?”
莫名的,她对这个天之骄子生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探知欲。
怪好奇的。
“萧临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,但因为长公主和首辅和离已有十年,她并不喜这个孩子,对他并不如何如何宠爱。首辅大人则为了锻炼儿子,送他去边关历练,后来就被定北王收为了义子。
“这些年,他在边关立下赫赫军功,是个有真本事的。
“但他不喜欢京城。所以每年回来住不了几天就会回去。
“不过,听说这一次过了年又被召回。是来侍疾的。还要解决他的婚事。
“我瞧着圣上的意思是,想将他安顿在京城,拿京城的贵女套住这匹野马。
“听说是一个铁面正直的少年将军。既是他亲自断的案子,可见韩家郎君真的被冤枉了。”
老夫人对于朝中一些事还是颇为了解的。
谢兰台记得前世,谢云岚想嫁的人正是这位小北王,但小北王于春日宴上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之女当妻子。
婚后,小北王就带上新婚妻子回了边境。
谢云岚在京城苦选佳婿不成,最后盯上了陆霄。
“兰台,既然韩家的事已经处理好,祖母的身子也已好了,你快些回去韩家吧,哪有成了亲的姑娘一直陪着娘家人的?亏得陆家开明,否则早生不满了。”
老夫人想把她赶回去,新婚夫妻理应好好培养感情,再加上最近韩家发生了那么多事,身为新妇,理应表示关心。
谢兰台也觉得自己是得回去了。
梅姨娘却笑着说:“也不用急在一时,老太太,阿梅已好些日子没见兰台,就让她吃完晚饭再回吧!让我们娘俩再说说话。”
“行,那你们去聊吧!不用陪我这老太婆了……”
老夫人挥挥手。
梅姨娘很是欢喜,忙道:“是。”
她拉着谢兰台就出来了,来到西边的园子,不等谢兰台说什么,陆霄居然蹿了出来,并向梅姨娘行礼道:
“谢姨娘帮我把兰台唤出来。”
这个陆霄,竟连她娘亲这一关都给打通了。
谢兰台面色一沉:“陆霄,你到底有完没完?”
“我就想同你说一句话……我要娶你当正妻,姑姑已经点头,只要你愿意,和离后,我们就可以成亲。”
陆霄表现得情真意切,眼神澄澈,似乎在证明他所言非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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