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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局+番外走阴镖尹玮菁菁

鹿卿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三舅皱着眉头没说什么,媒人在我家出了事情,我妈就把她暂时安置到了西房,喊来了二舅妈来照看,她便开始打电话给王大娘找医生。眼看王大娘在客房安稳睡去,三舅忽然拉住我和我妈,带着我们往厨房走去。三舅抓着我的胳膊:“朝着灶神跪下。”我有些懵,但也大概能猜到三舅是做什么,我们这边老一辈的人习惯用锅灶烧炕,锅灶是用砖或土搭起来的,一头开着口烧火,另一头开着口连着炕,是烟走的地方。热滚滚的烟通过炕洞一直往烟囱里走,土炕几乎就能温暖一个冬天,所以在我们这边人的信仰里,锅灶是极其重要的物件,灶神是一家之主,更不容亵渎。我双膝跪地,朝着灶神磕了三个头,三舅开始在灶神面前祷告:“弟子孤寨村黄根水,谨以清茶香烛,供奉灶神尊前。伏愿玄灵灶君,察纳微忱,赦免凡...

主角:尹玮菁菁   更新:2025-05-09 14:2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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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尹玮菁菁的女频言情小说《结局+番外走阴镖尹玮菁菁》,由网络作家“鹿卿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三舅皱着眉头没说什么,媒人在我家出了事情,我妈就把她暂时安置到了西房,喊来了二舅妈来照看,她便开始打电话给王大娘找医生。眼看王大娘在客房安稳睡去,三舅忽然拉住我和我妈,带着我们往厨房走去。三舅抓着我的胳膊:“朝着灶神跪下。”我有些懵,但也大概能猜到三舅是做什么,我们这边老一辈的人习惯用锅灶烧炕,锅灶是用砖或土搭起来的,一头开着口烧火,另一头开着口连着炕,是烟走的地方。热滚滚的烟通过炕洞一直往烟囱里走,土炕几乎就能温暖一个冬天,所以在我们这边人的信仰里,锅灶是极其重要的物件,灶神是一家之主,更不容亵渎。我双膝跪地,朝着灶神磕了三个头,三舅开始在灶神面前祷告:“弟子孤寨村黄根水,谨以清茶香烛,供奉灶神尊前。伏愿玄灵灶君,察纳微忱,赦免凡...

《结局+番外走阴镖尹玮菁菁》精彩片段

三舅皱着眉头没说什么,媒人在我家出了事情,我妈就把她暂时安置到了西房,喊来了二舅妈来照看,她便开始打电话给王大娘找医生。
眼看王大娘在客房安稳睡去,三舅忽然拉住我和我妈,带着我们往厨房走去。
三舅抓着我的胳膊:“朝着灶神跪下。”
我有些懵,但也大概能猜到三舅是做什么,我们这边老一辈的人习惯用锅灶烧炕,锅灶是用砖或土搭起来的,一头开着口烧火,另一头开着口连着炕,是烟走的地方。
热滚滚的烟通过炕洞一直往烟囱里走,土炕几乎就能温暖一个冬天,所以在我们这边人的信仰里,锅灶是极其重要的物件,灶神是一家之主,更不容亵渎。
我双膝跪地,朝着灶神磕了三个头,三舅开始在灶神面前祷告:“弟子孤寨村黄根水,谨以清茶香烛,供奉灶神尊前。伏愿玄灵灶君,察纳微忱,赦免凡尘过失。今焚香三炷,化吉帛九重,祈请神明扫除晦气,涤荡厄运。”
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纸,包裹着两张冥币,虔诚的在灶神面前拜了三拜,接着又点了一段蜡烛,让我拿着黄纸和冥币。
“煦杭,你拿着黄纸将冥币包住,给你二舅妈,让她在王婶从头到脚绕一遍,头顶绕三圈,手掌各绕三圈,最后脚底再绕三圈,务必捏紧黄纸,回来之后,用我面前的蜡烛点燃,放在灶里烧干净。”
我点头:“三舅,那你?”
“我在这里看着蜡烛,务必要快,绝不能等蜡烛熄灭。”
我接了任务,拿着黄纸和冥币就往西房走过去,把事情给二舅妈交代清楚,毕竟王大娘与我和三舅男女有别,这种事情也只能交给二舅妈来完成,二舅妈战战兢兢:“你三舅这方法,会不会太......”
三舅前不久教过我,这个方法其实是一种捕恶鬼凶神的阵法,黄纸冥币困于其中,再通过灶口,让邪祟沾染烟灰,受尽炼狱焚身之苦,再从烟囱滚出去。
我干咳了一声,朝着屋内提高声音,一字一顿的说:“无论你是什么凶神恶煞,要是还不从王大娘身上下来,那我也只能用这一招让你从烟囱出去了,要是现在知道回头是岸,我还能放你一马。”
王大娘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,喉间发出仿佛气囊漏气的呼哧声,接着胸腔开始异于平常的起伏,王大娘忽然抬手,指着我!
“你!”
天色渐暗,屋子里没有开灯,黑暗如同看不见的野兽一般,一点一点将所有可视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了起来,连同人的面孔,都上了层冷色调的滤镜。
王大娘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,二舅妈明显有些害怕的脸色发白,但还是压抑住心中的害怕,扶住王大娘,柔声细雨:“是不是做噩梦了?没事啊,没事......”
二舅妈自己的声线也在颤抖。
忽然!我眼前闪过一刹那的白光!
那光晕仿佛是从王大娘身体里发出来的,接着就扑向了我,我忽然就失去了意识......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面前仿佛出现了个女人,她一身红衣背对着我,似乎在哭,肩膀一抖一抖的。
她声音哽咽,好像在问我: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......”
我拍了拍她的肩膀,刚准备说话,她却猛的把头调转过来!
一张惨白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,长长的头发从中间分开,湿漉漉的仿佛在掉水,本就没多大的脸上,有两个血窟窿!
七窍流血,惨不忍睹。
她每说一个字,鲜红的血液就往出流一寸,眼里的腐肉一颤一颤的......
红衣女鬼抬起她枯槁的手,伸向我的脸颊!
“啊!”我尖叫着醒来。
三舅、二舅妈和我妈围坐在我面前,灶神面前点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,徒留下一截未燃尽的蜡泪。
我捂着脑袋,有些懵懂的看着他们:“我怎么了,我不是在西房吗?”
三舅看着我,神色复杂。
“怎么了吗,三舅?”
他摆摆手:“没事,已经斩送完了。”
三舅说的斩送,正是先前的黄纸包冥币的法子。
我妈略有迟疑,点了点我的脸颊:“你这是摔的吗,怎么倒像是被人扇了个巴掌?”
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:“反正也不疼,王大娘斩送完之后怎么样?”
三舅摇了摇头:“王大娘没事,但斩送的的并不是王大娘,而是你,那东西从你进门之后就窜在了你身上,你说了什么吗?”
“也就是正常斩送前说的一些话。”
三舅忽然笑出了声:“这女鬼临走前,还扇了你个巴掌。”
“啊?”
好一个红衣女鬼,我和你无冤无仇,好心劝告你回头是岸,不听也就算了,竟然还打我脸。
我妈的目光投向了窗外密密匝匝的雪,大雪还在下,仿佛永远没有尽头,要将这镇子子冰封起来一般。
她叹了口气:“我总说你三舅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没道理,但这大雪下的久了,我心里也没底,会不会和你那个阴债有关系。”
三舅点了点头:“是有关系,得尽快想解决的方法了,我倒是有个办法,但是你们必须集齐这么几个人。”
三舅缓缓道来。
破解阴债需要到六虎洞进行结婚仪式,最好采用最原始,最传统的仪式方法。得挑一个黄道吉日,选黄昏傍晚进行结婚仪式。
共需要五个人,一个新郎、一个新娘、一个童子滚婚床、一位长姐描红妆、再朝长辈拜高堂。
但童子和长姐,都需要和新人一方有血缘关系,这事情还真让我犯了愁,我的辈分不算大,同辈没有特别小的弟弟,再往下也没有侄子
不过二舅家的几个儿子虽然已经读高中了,但只要童子之身未破就能成阵法,而且八字最合适的是我的二表弟。
二舅妈听了这话之后,面露难色。
我以为是二舅妈不愿意让儿子冒险,毕竟这些事情,也应该尊重本人及家长的意愿。
谁知二舅妈脸色一红:“他,前几年和村西的赵寡妇......”
大家面色一滞,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,毕竟小表弟今年才高一,前几年,那就是......
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
二舅妈叹了口气:“虽说家丑不可外扬,但毕竟是关乎生命的大事,我就和你们说了吧——你大表弟可以。”
啊?大表弟不是都结婚了吗,难道是不举?
二舅妈缓缓道:“你大表弟他,只和他之前那个男朋友——”
......
全家沉默不语,大表弟怕是不知道,他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了。

“我弟弟刚打来电话说的......”
二舅妈忙了一天,我拉着修宇嘱咐他:“你陪着舅妈,让她就别跟来了,我和三舅过去看看。”
郑俢宇点了点头,我和三舅就赶往了王家。
其实要是王婷这种人平时说的话,我肯定是不相信的,可这几天实在是怪事频出,我不得不信。
就在我和三舅准备跟着王家人出门时,柳芸溪忽然拉住我的胳膊:“我也要去。”
我打量了一眼她单薄的衣服,她大概是会错了意,顿时扬起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:“你这眼神,看不起谁呢!我告诉你,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出来混,什么事情没见过,不就是个尸体吗!”
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:“没有,我是看你衣服穿这么少,外面冰天雪地,别冻着了。”
村子不怎么大,我们一行人没一会就到了王家,王大娘和老夫妇推开门让我们进来,又关上,把漫天大雪隔绝在铁门之外。
大门洞内没什么积雪,我和三舅往过走,三舅忽然拉住我:“这天色有问题。”
我仔细看,才发现除了大雪之外,有股似有若无的淡淡的香雾,这种香气很奇特,像是檀香拿久了,遗留在手上的味道。
我捂住鼻子:“是幻觉吗?”
才往前走了一步,我再回头时,哪里还有三舅的影子?
没有任何人了,只有我站在这个大门洞中,王家的院子破败不堪,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,我往前走,看到一个身穿红嫁衣的女人,平躺在雪地里,身上好像附上了厚厚的积雪。
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,一边往前走,一边想要想要看清楚她的脸,可怎么也看不清楚。
我继续往前走,但好像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一样,怎么也触不到。直到摔了一跤,手指触到了她的脚腕。
温温热热的,好像还有余温。
我抬起头,雪地里的女人不见了,王家的院子又没那么荒芜了,屋子里点着灯,一个少年从家门出来,睡眼朦胧的往前走了两步,开始解裤子,想要撒尿。
我身边的人道:“呐,把你那个人偶扔出去。”
我点了点头,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扎人偶,扔到了院子里,那个纸扎人偶变得越来越大,越来越大,最后像一个新娘一样,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雪地之中。
那少年揉了揉眼睛,不敢相信的看了又看,最后屁滚尿流的回了屋子,开始打电话:“姐,你和爸妈快回来吧,我看见尸体了!”
他吓得,甚至连裤子都没往上提,淅淅沥沥的黄色尿液冒着热气流在裤子上。
他再一次往出跑,我身边的人忽然将脚边的一块石头踢过去,落在了台阶前面,那少年从屋子里出来,却被门槛绊了一下。
他惊呼着,脑袋落在了面前的石头上,重重摔上去!
接着就是不停蔓延的鲜血,落在石头上,蜿蜒在满天白雪里,少年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不远处的纸扎人。
我身边的人叹气:“一报还一报,这是逝者的心愿,我们已经办完了,走吧。”
接着,我如大梦初醒一般,站在大门洞里,三舅出现了,王家人也出现了,柳芸溪拉着我的胳膊:“你发什么呆?”
我摇头:“没事。”
在相术六艺之中,离奇古怪的事情多的很,能预见过去和未来,也不算什么新鲜事,我似乎是看到了“未来”。
接着,王婷倒吸了一口凉气:“门口那不是......弟弟的拖鞋吗?”
三舅立刻警惕,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跑,我也想过去查看一番,被柳芸溪拉住:“你慢点,万一王家人再讹你,赔得起吗?”
我不知是哪来的话赶话,随即就接了一句:“不用给她们五十万彩礼的话,当然赔得起。”
柳芸溪瞪了我一眼:“怎么,娶我不给彩礼啊?”
我问她:“那你要多少彩礼?”
三舅在那边忽然喊我:“煦杭!”
柳芸溪拉着我上前:“走,看看去。”
我抬脚走了过去,前面门口,被风雪已经覆盖的微微凸起,竟然是王婷的弟弟!他的尸体几乎已经被冻僵,而对面不远处的“女尸”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。
我看到女尸,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,这不是......
这和我刚刚看到的,一摸一样。
“不对啊......”我呢喃出声。
三舅蹲下来查看积雪的厚度:“你也看出来了?”
王婷已经吓得声音颤抖,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:“不对啊,怎么会这样,明明我弟弟不到二十分钟前才给我打的电话啊,怎么会这样!”
反应更大的是老两口,互相依偎扶持着,已经哭的泣不成声:“怎么会这样,我的顺儿!”
王婷的弟弟,叫王顺。
三舅道:“这个雪势,他倒在这里至少一个小时了。”
“不可能啊,我们不是刚刚才接到的电话吗,他还说,有女尸!”王母忽然鼓起莫大的勇气,往后看去。
“女尸”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,身上甚至没有风雪覆盖。
王母跑过去,两条腿陷入了雪地里一截,跌跌撞撞的跑过去,大惊,再哭喊着弹开:“热的!她身上是热的!”
三舅大声:“什么热不热的,那是个纸扎人!”
“怎么可能?”王母不信,她试着它的鼻息:“没有气?”
我走过去查看,这确实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,连眉眼都与常人无异。三舅也走过来,捏了捏她的脉搏处,平静异常。
柳芸溪跟着我过来,我的外套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大,走起路来一摇一晃,在雪里勾画出浅淡的轮廓。
她从我外套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:“费那么多话干什么,是个纸扎人的话,烧一下肯定着了。”
说罢,她就拽起“女尸”的一只手,点燃了打火机。果然,火焰窜了上去,腾腾的火焰不断的灼烧,“女尸”变成了一堆浓浓的黑烟,最后化为灰烬。
前后连两分钟都不到。
三舅惊讶抬眸:“你倒是个大胆的。”
“这有什么?快看看地上躺那个,还能不能救!”
三舅立刻过去抓王顺的脉搏,但是试的却不是手腕,而是中指。
“煦杭,看好了,凡人求医把脉把手腕,将死之人要把中指,中指最上端能触到微弱脉搏便是没什么事,往下第二节就是有神作怪,第三节最下端,若还跳,那边是被鬼缠身,你要用好阵物,便能从鬼手里抢一抢人!”

人似乎总是这样,肆意生根的欲望绵延不断的疯长,不该得到的得到了,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更多。
哪怕是有朝一日,把向命运偷来的东西再还回去,也觉得是一种失去。
胡贵也是如此,他背上背着陷入沉睡的孩子和他为数不多的行李,行李里面包裹着一些高粱米,煮熟的高粱米黏糊糊的粘在一块儿。
他在干燥的凌晨里走啊走。
其实胡贵选在凌晨出发,一来是不想在离开时和殷三良打照面,二来就是怕再碰到抢地的恶霸,那人昨天在殷家没占到便宜,怕是怀恨在心,会寻衅报复。
可没想到造化弄人,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从殷家出来没一会儿,往南边的田埂旁走,远远看过去,一伙黑压压的人正围坐在一块儿,锅里正煮着不知道是树皮还是鞋底的东西,黑乎乎的翻滚着泡。
那男人一眼就看到了胡贵,没来由的拽着他往田埂底下拖,在背上安睡的小孩受不了这一个不稳,从睡梦中醒来,在天旋地转里开始扯着嗓子哭。
这一哭,那些人竟然眼里露出了贪婪的神色,里面的一个老汉哆嗦着:“有小孩儿,有小孩儿!我明儿不用死了!”
看殷三良的记忆这么久,我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那些活和死的代价,这群人大抵也是从南边逃荒过来的,他们不仅仅是以家庭制,而是大规模的成群结队,一路上找得到食物便吃食物,没什么粮食吃的时候就去打家劫舍,偷抢掠夺。
再没有什么吃的怎么办呢?
就把利刃挥向自己的同伴,吃人!
在他们的观念里,先是将利刃对准没有攻击力的,也没有技能给大家带来利益的弱小,先是干不了活、赶不了路,还要吃喝拉撒的小孩;再是体质差,没有办法抵挡攻击的老人;再往下是体力相较男人较差的女人。
胡贵抬眼望过去,活着的几个几乎都是青中年五大三粗的壮汉。
他们上来就要抢胡贵的小孩,为首的男人还过来商量:“喂,你也算是个青壮年,实在不行就加入我们,我们把这里的人都赶跑,熬过了这个灾年,这块地就是我们的。”
胡贵抱着孩子不撒手。
那男人继续劝:“你也别不愿意,不就是个孩子吗,我们还有个老头能继续熬下去,你把孩子交出来,以后也有你的一口吃的。”
胡贵还是不愿意,那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的过来抢。胡贵身上还受着伤,哪里是他们这群青壮年的对手?没一会就被打倒在地,怀里的儿子还在哭,被胡贵蜷缩着抱在怀里,抵挡住了如雨的拳头。
胡贵在想什么呢?我不知道。
是劫后余生好不容易保住了儿子的命,怎么说也不愿意再次将利刃挥下?还是有了温饱之后尚存的人性,不愿意就此抹杀。
胡贵被打的口吐鲜血,他知道这个关头意味着什么,也知道儿子的命他大概是保不住的,哪怕是多拖延片刻,又有什么意义呢?
最后他也许会被打死,接着变成这群人接下来的粮食,再过几天就是他的儿子。
胡贵被打的不知道是麻木了,还是绝望了,只是一个人蜷缩起来,抱着孩子一动不动的看月亮。
苍白的月色照下来,天地间如同阎罗殿一般亮也亮不真切。惨白的月华照在人扭曲的脸庞上,如同上了奈何桥的恶鬼一般。
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山神庙,庙前还搭着每年春季祈求风调雨顺的唱戏台子,这里的人都怀着臣服天地的心思,一遍遍祷告着苍天有眼。
在月色中,重重叠叠的记忆如同大浪淘沙,这一幕与尘封许多年前的记忆重叠,这个山神庙的位置......这不是上六虎洞的路吗!
我这才发现,田埂旁边就是一排密密麻麻的树林,隔着一条草木稀疏的小道,另一侧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树林。
这是上六虎洞的那条必经之路!
而山神庙后面,就是六虎洞!
就在我愣神的几秒,一个男人踢坏了胡贵的包裹,稀稀松松的米糠落在地上,被风吹开,高粱米黏在一块,滚着米糠转了好几圈。
为首的男人看见这些粮食,面部顿时扭曲:“你大爷的,这不是还有粮食吗,昨晚老子去搜刮的时候,你不是说没了吗!”
另一个男人从蹲下来查看,一脸欣喜的将落在地上的粮食捡起来:“又是一顿,老大,太好了!”
那男人却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来:“可不止一顿。”
胡贵知道他们的意思,大概是还不打算放过自己和儿子,情急之下就连滚带爬的往一旁跑,又被拽着后脚拖回来。
胡贵瑟瑟发抖:“别吃我,别吃我......”
壮汉冷笑:“不吃你,哥几个拿什么填饱肚子呢?”
胡贵内心涌上了一个大胆的想法:“我有办法。”
我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他要做什么了,他把破布袋从身上解下来,将里面的所有粮食都交给他们:“我知道哪里有吃的,而且我能让你们至少活到明年秋天,但是你们得保证我和我家孩子的命。”
众人听到这样的话,有开心,也有怀疑。
万一这人是胡诌骗他们的呢?
胡贵领着为首的男人,当天夜里,潜入了殷家。
为首的男人,他们都喊他大当家,胡贵拉着大当家,从殷家后院的地道下去,顺着一节一节的台阶到了最底层。
殷家不愧是家底厚实,大当家看到一排排的粮食储存地都目不转睛,打开一个就是满满的高粱米,要么就是满满的米糠。
这个年头,能成功熬过去了。
可惜还没等他们高兴多长时间,殷三良就发觉了异常。殷三良自流民大幅度涌进城中之后,晚上就总留个心眼,在自家的粮食仓库里。
毕竟那里放的都是全家人支撑着过日子的粮食。
殷三良看到黑漆漆的两个人影,拿起竹竿子就是往上打:“大胆贼人,偷到你爷爷我头上来了?”
竹竿破开空气,飒飒落在他们身上,一下又一下是皮开肉绽的声音,殷三良发现他们两个人,只有一个人在上蹿下跳的躲,另一个人就呆呆的站在那里挨了一下又一下。
可站在黑暗里又能瞒多久呢?
大当家逮了个机会落荒而逃,殷三良往前走,看到了呆立在那里的胡贵的正脸,霎时间两人无言以对。
殷三良就问了一句:“那人是你带他来的?”
这一句也是最清楚明白的一句。
胡贵点头。
接着,外面又是一阵错落不齐的脚步声,各式各样的杂乱人声,听起来像野兽的嘶吼。

三舅忍无可忍:“你们就是想坑钱!”
王婷冷笑了一声:“对,就是想要钱又怎么样,你们还不是得听我们的嘛!”
后面的两对老两口看着是王婷和李若若的父母,他们也从头到位没说什么,都由着王大娘狮子大开口。
王婷拉着王大娘,深情得意洋洋,反正结婚这个过场是可以走的,但具体是什么时候,必须是我们说了算。
我算是看出来了,他们闹了一通,根本就是既不想冒结婚这个风险,又不想错过这个能狠敲一笔的机会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此刻事情拉锯着,反而让我冷静下来了,王大娘经过见到红衣女鬼之后,知道这件事情绝不简单,又用生辰八字想捞一笔钱财。
我淡淡的笑了笑:“既然你们这么不愿意,那就算了。”
王大娘仿佛被踩到尾巴似的,脸色忽然就变了:“什么意思!你不会不结了吧?”
“没人愿意为一个陌生人冒险也是人之常情,既然这样,那我就再想想其它办法。”
王大娘猛的推了李若若一把:“她去!”
李若若被推出来,面色一惊,随后就一边嚷嚷,一边往后退:“我不要!王大娘你说那东西那么可怕,我不要结婚,本来就是你们想要图谋他的财产,让我只需要一口咬定不愿意就好,这时候怎么推我出来!”
我冷笑:“好一个图谋财产。”
李若若甩开王大娘的手,躲在父母的身后:“是他们想出来的主意,别问我!”
我算是看出来了,王大娘和自家侄女唱的这一出戏,为的就是逼迫我选择他们,从而获取利益,无论是给他们的五十万,还是真出事之后的赔偿,都是他们捞到的利益。
我想到这里,不禁有些悲凉,自从我在上城有了一些产业之后,我回来又是捐钱又是修路,资助村里读书的小孩,没想到这些人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,竟然这样联合起来算计我。
我咬了咬牙:“你们为了钱,还真是不择手段。”
王婷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,翻了个白眼,眼神鄙夷:“不为了钱为了什么呢,为了嫁给你这个短命鬼吗,是,确实有很多人看到你有钱有势,想嫁给你当赵太太,可是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你的钱吗!”
真是毫不遮掩啊。
王大娘拉住王婷:“你也别太过分了——”
“怕什么!赵煦杭他现在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,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,他也没有第二条路,他只能选择我!”
我要紧牙关,这样的人,就算是让我和她假结婚,我都不愿意!
三舅看出了我的意图,拉着我:“煦杭,你冷静冷静,现在最重要的是六虎洞的事情,大丈夫忍一时又能怎样。”
我看着王婷,一字一顿:“那就不麻烦了,门在那边,请你离开。”
王婷面色不耐:“你什么意思,除了我,还有谁能匹配上八字,还有谁愿意!”
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,我知道三舅的劝告意味着什么,意味着除了这个办法,大概就没有什么其它的解决办法了,这时候我大概最理智的做法,就是按耐住愤怒,答应他们的要求。
不消片刻,铁大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,那人冒着满天的风雪走过来,进了堂屋。
“我愿意。”
是个女人,是个看起来年纪很轻,瓜子脸,身材瘦弱,穿着也十分朴素的姑娘。
她眼睛大大的,一双水汪汪的眼睛,目光却异常坚定。
三舅懵了一下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我愿意冒这个险,我愿意嫁给他。”
满天风雪似乎小了一些,她的头发被风吹的稍微有些凌乱,抬手随意的顺了顺吹乱的头发,扬起一个有些明媚的笑:“怎么样,赵先生,你愿意吗?”
媒婆忽然目光凶狠:“柳芸溪!你过来干什么!”
“我过来?”柳芸溪淡淡的笑:“我过来当然是为了让你们的计划落空的。”
三舅眼睛一亮:“这位,这位姑娘是不是就是哪位——”
“对,媒婆眼里初中辍学,不务正业,不知道每天想做什么的那位,柳芸溪。”柳芸溪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些,只是微微笑着拨弄自己的头发。
她忽然拉着我,凑近我再一次郑重询问:“所以赵先生,你愿意让我嫁给你吗?”
她脸上微微带着笑,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都是真挚,这样近的距离,能看到她脸颊上有颗小小的,很俏皮的痣。
我顿了顿:“你知道答应嫁给我意味着什么吗,六虎洞是什么地方,阴债是什么,为此会付出怎样的代价,你确定你清楚,你愿意吗?”
“我愿意。”柳芸溪点头:“别说是尚有生路的阵法,就算你真的要在结婚那天献祭我,我也愿意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我不信一个陌生人对另一个人有如此大的勇气和诚意,我想知道为什么。
柳芸溪玩了玩眸子:“现在不告诉你,等结婚那天再告诉你怎么样?”
王婷气的面部都有些扭曲了,上来就要抓柳芸溪,我眼疾手快的把她护在身后,隔开了王婷。
“柳芸溪!你敢坏我的好事!我要你好看!”
我忍无可忍:“王婷,你还有脸怪别人!”
这时,王婷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,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,她接起电话,面色一楞:“什么!尸体?”
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,王婷将电话匆匆挂掉,忽然朝我三舅跪下了:“黄大师,我错了,我千不该万不该图谋赵煦杭的财产,您能不能高抬贵手,救救我们!”
什么意思?
柳芸溪淡淡的低垂着眸子,歪头看着王婷,半带奚落的问她:“哟,现在不要我好看了?”
王婷脸上有不忿,有痛苦,但还是卑微的继续祈求:“黄大师,赵先生,念在我们相识一场,救救我们吧,我们家后院出现了一具尸体......”
什么?
尸体?
王婷可恨归可恨,但罪不至死,我和三舅虽然对她这副模样鄙夷,但也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。
“怎么回事?”三舅率先开口。

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将我吞噬了,我的意识在黑洞里浮浮沉沉,看不见任何东西。
像坠入深渊一般。
直到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光点,我朝着那个微弱的光点走过去,越走越近,越近越亮......
还是刚刚见过的屋室,只是现在多了许多摆件和陈设,石桌上摆着并不鲜亮的水果和点心,一壶茶水冒着热气。最北边的石椅更加精致宏大,椅子上摆着铺好的软垫,仿佛有人在这里住一般。
我站在屋里。
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半大的小孩从门外走进来。他们都是面色苍白,男人一双暗沉的眸子几乎看不见黑眼仁,小孩空洞的眼珠子不停的转,像是很开心似的。
男人叫住我,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样的东西:“赵先生,麻烦你把这东西送给他娘,我在地府下攒了不少积蓄,报酬我会烧给你的。”
“什么?”我有些不明白他的话。
这一次的幻境我竟然是有意识的,也能自主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行动。
男人惨白的脸色有些焦急,眉头皱起来,一双骨节明显的手拉住我的胳膊:“赵先生,巍岫神君告诉我的,你是这一片的阴镖师,这家书和东西,你一定要帮我带到啊!”
男人骨节明显的手死死的箍在我的胳膊上,闷痛袭来,皱起的眉毛力气之大,甚至撕裂了脑门上的皮肤,脸上干涸如橘子皮般的皮肤,一点点龟裂,角质层零零散散的掉落。
眼看皮肤的裂痕越来越大,我连忙安抚他:“我给你带,你冷静点,你总要告诉我,你让我带些什么,又送给什么人吧?”
小孩儿忽然环抱住我的腿,咯咯的笑起来:“给娘,给娘!”
男人把小孩儿拉回来,也像是正常人类一般的训斥般的不轻不重的拍打,随后带着我的手指,引导我在他眉间轻轻一点。
我感受到了杀戮,感受到了饥饿,悲怆的情绪、激动的情绪,所有的一切都一股脑的袭来,冲击着我的神经。
我看到一群人站在苍茫的大地上,互相扶持着往一个方向走,好像是东北方向。
我看到了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,他现在还不是那副可怖的样子,是壮实的后生,在一片枯燥地里把人从大太阳底下背到阴凉处。
旁边的一个男人催促着让他走:“好啦,三良,我这小儿子犯了晕病,待会儿就自己醒了,你快走吧!”
男人叫殷三良。
他不愿意走,说:“这哪里是犯了晕病?这一看就是给孩子饿晕了,这年头谁都不容易,这样吧,我回家去找老婆,给你拿碗糠菜汤吃。”
听到了糠菜汤,那位父亲脸上忽然露出了些笑容,一双眼里全是渴望:“好,好!”
殷三良往一边离开了,大概是回家去拿糠菜汤了,那位父亲看着殷三良离去的背影,脸色并没有变好多少,他跪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,一边抚摸它的头发,一边抚摸他的脸颊。
小孩子脸色红的发紫,呼吸微弱,每一下呼吸仿佛都用尽了全力,我往前走了走,问:他:“这位是你的孩子吗?”
男人并没有回答,也并没有多给我一个眼神,我这才发现,这应该是殷三良的记忆,而记忆里的所有人,都是看不到我的。
我蹲下来摸小男孩的脉搏,竟然还是跳动的,一跳一跳的,只是有些虚弱。我再上移了一段,开始摸他手指的中指指尖,没想到连中指指尖也是有脉搏的。
父亲跪在儿子的旁边开始哭泣,现在这个时候日头更大了,赤条条的炙烤着每一寸大地,土地焦黄,死去的农作物也焦黄,来来往往的人面色焦黄。
焦黄的一片。
男人跪在那里哭的绝望,四周来来往往的人麻木至极,没有人说话,也没有人管他。
父亲终于缓过来一些情绪,摸着儿子的头:“你理解爹,你原谅爹......要不然我们都活不下去。”
这话说的没头没脑,因为这小孩儿还不至于就要立马饿死的程度。
我忽然想起了那碗菜汤,也许这位父亲是想吃了菜汤,多活一段时间?
其实这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法,只有父亲吃饱了才有力气能给儿子找到更多食物,可怜天下父母心,总觉得亏欠于子。
没一会,殷三良端了一碗菜粥回来了,碗里的粥几乎连糠米都没有,只是稍微带点红色,剩下的全是枯黄的野菜。
男人端着碗,殷三良把小孩扶起来:“给孩子吃吧。”
父亲却摆了摆手,端着碗让殷三良回去:“不麻烦三良你了,我待会儿自己喂孩子喝吧,也不知道他转型要多长时间,这太阳热,你快点回去吧。”
人家父亲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,殷三良吃的也给了,于是就离开了。
那父亲一边哭一边将菜吃干净,摸着干瘪的肚子自我安慰:“吃饱了,吃饱了,能活一天是一天......下次再说你的事。”
还是一副温柔的神色抚摸着儿子的头。
不过这些都是属于殷三良的记忆,我没看着他吃饱了有没有找来更多的食物,也没看见他的儿子又活了多久,下一次的出现,是在另一处地方,是一处简单的茅草院落。
那父亲旁边躺着小孩,小孩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加削瘦,已经彻底昏死过去,有没有呼吸似乎已经不要紧了,他面色连红的发紫都算不上。
几乎已经黑了。
父亲坐在一旁麻木的磨着刀,灰色的磨石前面,手伸入盆中,舀了一瓢又一瓢的水倒上去,磨啊磨,明明刀尖已经亮的散发着寒光,但他好像还是觉得不够快,不够亮,仍然继续磨着。
“刀啊,越快越好,越快越好......”男人一双已经瘦到凹陷下去的眼睛,又开始流出了泪水:“你奶走了,你爷走了,你娘走了,都变成了咱爷俩身上的肉,一路逃过来,再往北点就要到了。”
我听着这样的话,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想,他不会是想......
果然,他继续喃喃:“爹马上就要到了,爹本来想自己死换你的命,可是你一个小孩,估计连口肉汤都分不上......”
他一边磨刀,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话:“这水也珍贵,水也没有了......这刀磨完了,儿啊,你......”
寒光亮起,他举起刀刃,对准儿子。
“不要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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