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顾聿辞的初遇,缘起于一个乌龙。
约莫是十五岁那年,我还是国子监男扮女装的学生,下了学,我意外发现一只不会飞翔的幼鸟掉在草丛里,便打算送它回鸟窝。
我爬上梧桐树,有个毛头小子在我身后吓唬我,我脚下一滑,摔得十分狼狈。
顾聿辞就是害我跌跤的毛头小子的兄长,他携礼登门替毛头小子致歉,我不自觉被他儒雅的气质吸引。
他年少有为,是太子的属官,是东宫少詹事,而太子妃是我的亲阿姊,我去东宫寻阿姊时常常能碰见他。
一来而去,少女内心深处的某颗种子渐渐萌芽。
顾聿辞是有家室的,每每提及他的夫人,他赞不绝口,他的夫人的确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,阿姊办赏花宴招待女眷,我与那女子打过交道。
那时,我知道我的感情不伦不类,我从没想过能和顾聿辞有什么,我羡慕着顾聿辞的夫人,小心翼翼收敛着心事。
我们相识一年后,他的夫人不幸离世,我知道他要为夫人守丧三年,我不去打扰他。
后来外敌来犯,他随太子出征,我不动声色地期待着他平安回京。
我从十五岁等到二十二岁,我等得够久了,我终究忘不掉他。
他未娶,我未嫁,我想试一试。
这一试,我就靠近了深渊。
「婉晴,你怎在此?」
我逼书房内的人出来,书房内的人无动于衷,顾长安却站在我身后为我撑伞。
「我来找顾大人。」我睫毛下一片潮湿,模糊了我的视线,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东西,我用衣袖擦了擦。
「你找我哥?」顾长安一笑,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,「时候不对。他遇见棘手的事了,今儿心情不好,我是闲杂人,不敢干涉政务,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,嫂嫂改日再来。」
他称我为嫂嫂,这么说,我与顾聿辞成双入对是实实在在有过的事,并非是我得了癔症。
「顾大人替你我求赐婚,你不知?」我问。
顾长安看向顾聿辞的书房,又看看我,「你,我?嫂嫂说笑,岂会有这等事。」
「婉晴,你拒绝这门婚事。」
我一本正经,顾长安大概明白我没和他开玩笑,尴尬低头。
「你我都不知情,顾大人私自做主,何其荒唐。」
我抬手指着那道不愿为我开启的门,顾长安把他手里的伞递给我,撑开老管家送来的伞,一瘸一拐往前走。
走到书房门口,顾长安一脚踹过去,门被踹开了。
顾长安与顾聿辞不同,顾聿辞是文官,顾长安却是习武之才。顾长安若非意外伤了一条腿,他大概早有一番作为。
我只当顾长安像流言所说那般早已是废人,没想到他还有些功力。
「哥,赐婚之事,你得给我个说法。」顾长安拄着拐杖走在我前面,他的怒意不亚于我。
「谢姑娘,圣旨如此快便送往你家府上了?」顾聿辞端坐于书案后,面上看不出波澜。
「陛下告知爹爹,顾大功臣托太子求赐婚。」我不甘心地说。多希望顾聿辞能解释是我爹爹记错了名字。
「不错,是我」顾聿辞勾唇一笑,「陛下赐婚,你二人敢抗旨?」
顾长安拄着拐杖走近书案,拐杖触地咚咚作响,「哥,我何时说过我要娶妻,你们才是一对。再者婉晴是姑娘家,你怎可随意为她的终身做主,你随口一句我们不敢抗旨压我们,你疯了?」
「你哥我极满意这桩婚事。」顾聿辞洋洋得意。
「你满意?外头那么大的雨,你就让婉晴在外头吹冷风!」顾长安揪住顾聿辞的衣襟。
顾聿辞闷不作声,顾长安挥拳朝顾聿辞砸去。